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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成,我問你喔。」

 

  「幹嘛?」

 

  「你覺得黑螞蟻是不是很痛苦呢?」

 

  「蛤?」

 

  「唉呀,就是那個上次半兵衛讓我們看的那個螞蟻窩…」

 

  「講重點!」

 

  「就是黑螞蟻啊,他們真可憐,會被紅螞蟻抓去當奴隸什麼的…」

 

  「你想那麼多螞蟻的事幹嘛?」

 

  「就是,覺得有點像啊,我們…」

 

  「哪裡像?」

 

  「像是在亂世中的我們啊,大家都是努力活著,卻像螞蟻一樣殘弱的生命…一個不小心,就喪命了…」

 

  「哼,無聊。」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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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康是在被一滴兩滴的水珠灑落在眼角時甦醒過來的。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狹窄的陰暗處,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城牆,再轉個頭,四面八方則是充斥著不大不小的城牆碎塊,吱呀-的聲音在耳邊低回著,望了望城牆碎塊上如蜘蛛網般密布的裂痕,家康就知道這怕是個無法撐多久的地方了。

 

  稍稍的動一下自己的膊頸,還算是能自由活動,也有一只手可以活動,只不過狀況並不樂觀的是手腕處大概骨折了,黑青的部分分布範圍相當廣大,稍稍動一下都有如刺骨般地疼。

 

  另一只手家康從這個角度看不到,但從幾乎無知覺又動彈不得的狀況來看,不是被壓碎了骨頭就是斷了肢吧?-當然也不排除或許是藥效已經越來越發強烈的可能性,畢竟,他連自己目前雙眼可見的腹部-被碎石砸出了個大洞-這種事都可以覺得沒有手腕處的骨折那麼痛來看就可略知一二了。

 

  是好處,也是壞著-前者在於可以不用那麼辛苦的忍受痛苦,後者在於不知道自己傷的到底如何,血流的是否過多,搞不好就在失血過多下慢慢死去了呢-

 

  當然,也可能是在自己腰腹處的水位上升到自己鼻頭處時吧。

 

  家康苦笑。

 

 

  …原來這就是屬於他的結局了嗎?還真是有點不甘心呢。不甘心自己居然就喪命在為了豐臣賣命的間諜戰術下,真是愧對於三河德川家的祖先們了。父親要是知道了,不曉得會說些什麼呢?

 

  還有,不甘心自己居然尚未完成終結亂世,一統天下的夢想,就這麼命殞於此了。真是太可惜了,明明他…才剛剛理解了自己不足的部分啊…這下子,要如何到地下去面對那些為自己賣命賣了一輩子的部下們和百姓們呢?

 

  不過,也透過這場戰役,讓自己明白了,他的決心不夠,只會造成越來越多人喪命,這場小樊城之戰,為此失去性命的究竟又有多少人呢?而這一切,全都是他造成的。毫無疑問的他就是始作傭者。

 

  不是豐臣的人力,更不是半兵衛的計謀,不是大谷的心思,也不是小樊城城主最後的孤注一擲-

 

  原因在他,只能是他,若他願意,其實完全可以拒絕半兵衛這個內應戰術的提議,但他沒有。

 

  然後,最終導致了這一切慘痛的局面。

 

  他想過水攻的結果,但他沒料到會是這麼慘無人道的地獄。

 

  他想過生擒小樊城主,但他沒想到會是那樣決絕的結局。

 

  城主那伴隨著爆炸的光輝而露出的最後一個悽慘的微笑,完完全全的震懾住了他-那就是擁抱著代表尊嚴與性命的城池最後的面容嗎?

 

  那是,只屬於他們的,最後的光輝啊!

 

  可自己卻毀了這一切嗎?

 

  …他明白,這是自己選擇的道路,而他知道自己即將背負這一切,負起責任死去了。接下來的亂世,想必是豐臣的天下吧?雖然自己並不希望想用武力壓制一切的豐臣秀吉統治日之本,那必定會造成比小樊城現在更多的傷亡-他想阻止,也想活下去,可是…

 

 

  可是,他真的無法動彈了。

 

 

  外頭的雨勢,好像漸漸的小了?他已經幾乎聽不太到雨落的聲音-太好了,果然啊,他根本不是什麼太陽-「光」的能力,和他一點都不相稱。從三方原之戰開始,到小牧長久手之戰,在到現在的小樊城水攻-他只會給人們帶來無盡的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

 

  如果他死去,雨就會停了吧?

 

  如果他死去,晴天是不是就會來到?

 

  妄想成為「光」什麼的,果然是太張狂了吧?

 

  說像「光」,他覺得,有人比他更合適。

 

  就像三成。那個,永遠都只有一個璀璨的,直面的目標的石田三成。

 

  他還記的,就像剛剛在意識矇矓中夢到的那段對話一樣,對於自己看到螞蟻而感到悲天憫人的想法嗤之以鼻一樣,三成並不會花功夫在這種事情上,對他而言,螞蟻就只是螞蟻,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而對於螞蟻的渺小與殘弱,三成恐怕更是不屑一顧,在他的眼中,肯定只有那個最強大的目標-

 

  絢麗奪目,永永遠遠向著目標的模樣-

 

  真的,非常美麗呢。

 

  和三成最後一次的對話,結果卻是不歡而散的爭吵,真的有那麼一點惋惜呢。現在,三成在做什麼呢?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一定也正在外頭的豐臣軍士兵裡吧。對於自己成為內應消失了整整一個多月的事,他又知道了多少了呢?不管知道多少,那個人的反應一定又是「哼」和「無聊」吧?哈哈…

 

 

  感覺意識漸漸的朦朧,體溫也似乎漸漸地變冷。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咕嚕…咕嚕…

 

  像是在水中的呼吸聲,又像是在叫喚著什麼的呢喃。

 

  是落於水中的百姓最後的掙扎嗎?

 

 

  …雖然幾乎已經是動彈不得了,不過,既然被他碰上了,就試著救救看吧!能拯救一個是一個啊。雖然,人家大概不想要被他救吧?要是知道了是自己造成小樊城的毀滅的話-再說,到了地上,或許會被豐臣軍士兵殺死也說不定…可是,至少他不能,在自己即將死去前對另一個生命見死不救-

 

  雖然已經是被黑暗纏滿的身軀了,但他依舊…

 

  他依舊還是,很想,成為太陽…

 

  儘管他造就了這一切的悲劇。

 

 

  稍稍的動了一下那令自己椎心刺骨疼痛的骨折手腕,試著推動著聲音傳來的斜上方的大石塊,想著或許可以幫忙把石塊搬開一點點,至少讓對方可以呼吸到一點自己這邊的空氣,雖然並不多。

 

  「吶,還好嗎?」

 

  「試著往我這裡爬過來看看吧,我這裡還有點空氣-」

 

  「別放棄,你可以的,看的到我的手嗎?」

 

  家康試著把手再往上推一點,雖然如果把他頭上這塊大石推開的話,自己估計就會被砸個正著了,不過,如果能夠拯救這一條性命,那又算的了什麼呢?家康邊推著石頭邊想著,或許真的只有在見識了多麼痛的地獄後,才能真正的領悟到,自己欠缺的是什麼?想做的是什麼?

 

  手腕的鮮血滴落在自己的眉角處,一片腥甜味在眶處散開,但家康眨也不眨,就是一個勁的推著石塊,砂石砸落在自己周身,但卻覺得好像越來越有力量了-

 

 

  啪。

 

  一只手有力的握住了他。

 

  隔著層層的碎石塊。

 

  「!太好了!你還有力氣對吧!再等等,我這就…」

 

  「家康。」

 

 

  自己被對方握著的手猛地僵住了。

 

  這聲音…不會吧…

 

  「家康。」

 

  可是,他絕對不會聽錯的。

 

  良久,他才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小心的,試探的,詢問著-

 

 

 

「…三、三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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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差點錯過截稿期限了恐怖喔…

不過我感覺這一章好像有點為了趕稿而有些地方寫的不是很順,嗯,等出本的時候再來潤稿修飾好了!

這一章的章名叫做破殼,破了什麼殼呢~不管是家康還是三成都有破殼啦!兩人終於在各自的道路上有那麼一點的進步??嗯~好緩慢啊不愧是螞蟻組的成員!(毆)

然後隔了兩章左右終於再度會面,有點急死人的感覺啊這兩隻…

說起來上一章本來說這次三成的戲份會增多,結果還是家康的戲分比較多啊~沒辦法啊家康真的比較好寫,三成太悶騷了!(被砍)

 

然後說點本章的一些設定…

大家有發現為什麼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寫出小樊城城主的名字嗎?

原因嘛~其實有兩個,一個就是我真的很難找出一個姓氏來代表這個被慘遭水攻的城主之名,畢竟在小樊城的戰爭裡,城池的殞落對本故事而言有著重大意義,連城池名都被我私設了,這城主的名字更不能隨便來了。

 

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是,我是打算讓小樊城城主來代表所有的日之本的小小人民,他或許代表了城主們,地主們,或者百姓們,不管哪種,他都代指了一個坐擁著屬於自己的[城池]的[城主],那不管是城池,還是村落,抑或田地,或者一個家園,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小小城池拚上性命,甚至寧願一死或破壞殆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不願意讓這個[城池]落於他人之手-

小樊,也有這個意義,[樊]在中文代表藩籬,一種籬笆或牢籠的意思,那些城池,田地,家園,無形中也是個小小的牢籠束縛著所有人,讓他們為此拚盡所有-

小樊城最後的殞落,除了代表一種尊嚴,也片面代指了一種極為諷刺的束縛,而這正是我打算體現在成長中的家康面前的東西,所以我讓家康目睹並經歷了這一切的發生。

 

…嗯,有點亂,不過我想表達的東西還有很多…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好好的描繪出來呢,會再不定時的潤稿修飾的~~~

啊,另外,"中"章結尾時三成和半兵衛以及大谷對峙的那裡,到了"下"章就飛躍了對吧!請放心,下一章會把故事補回來的,預計會有大谷的內心戲...> <

 

以上!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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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麻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